“關于2016年的美國大選,一些歷史上從沒有過的新動向正在發生。”日前在北京美國中心舉辦的一場講座上,美國俄亥俄州立揚斯敦大學政治學和國際關系系主任保羅·斯拉希克(Paul Sracic)教授這樣說。這番評論放在美國共和黨身上尤為對癥。
“在許多人看來,共和黨此次選舉的選情是非常難以理解的。”保羅·斯拉希克說,“目前一共有15名共和黨人宣布參與總統競選,這在美國總統大選歷史上從未發生過。我們這些政治學家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預測結果。”15名候選人這個數字,還不是共和黨內總統候選人提名競選唯一的不同尋常的地方。“另一個不同尋常之處是,幾乎在所有州的民意調查中,在共和黨內,唐納德·特朗普的支持率都是最高的。”
唐納德·特朗普是何許人?宣布參選之前,他的身份標簽有地產大亨、電視真人秀明星和暢銷書作家。他此前并不是一位政客,沒有什么從政經歷。不僅如此,特朗普還以“大嘴”著稱,他不僅公開宣稱他已經對“所謂‘政治正確’的廢話感到厭煩”,還三番兩次公開發表冒犯拉美裔移民、女性的言論。即便如此,他的支持率仍然不低。
保羅·斯拉希克說:“特朗普在共和黨內成為支持率領先者,也不是令人意外的事情的全部。支持率緊隨特朗普之后的,是小兒神經外科醫生本·卡森,他也是一位政治門外漢。支持率排第三位的卡莉·菲奧莉娜是美國一家公司的首席執行官,她也沒有從政經歷。”
為什么沒有從政經歷反而能贏得更高的支持率?“我來告訴你們原因是什么。”保羅·斯拉希克教授說,“一個月前,一項民意調查結果顯示,80%的受訪者認為唐納德·特朗普是說話算話的。可以看出,無論是否同意唐納德的政見,他們都認為他是一個誠實的人。”
相較于共和黨令人意外的選情,民主黨的選情則比較傳統。
民主黨共有5名候選人參與黨內總統候選人競選。全國范圍和大多數州的民意調查顯示,“前美國第一夫人”、“前美國參議員”、“前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目前領跑民主黨內的選舉。
僅落后于希拉里·克林頓的,是來自佛蒙特州的參議員伯尼·桑德斯,此人可算是一匹“黑馬”。保羅·斯拉希克教授說:“桑德斯其實算不上嚴格意義上的民主黨人,他是一個獨立黨派人士,但他喜歡稱自己為‘民主黨社會主義者’。一個稱自己為‘社會主義者’的人能夠在總統競選中獲得很多的選票,這也是非常奇怪的。”
美國大選中這些“新動向”,是否可以折射出美國社會正在發生改變的某些趨勢?
“現在就作出趨勢判斷可能有點太早。但是,根據這些新動向,也可以觀察出一些端倪。”在接受中國青年報記者專訪時,保羅·斯拉希克教授說。
“首先,美國的民意似乎是一點向民粹主義的方向發展。他們不信任當權者,認為他們與普通百姓不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中。其次,這些動向也反映出美國民眾有點對現狀不滿。世界正在變化——中國的崛起無疑是這種變化中的一部分——這些變化讓美國人有些緊張、有點害怕。要知道,像我這樣年紀甚至比我年輕一點的美國人,在我們成長的年代,美國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超級大國,所以我們比較習慣于我們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但現在世界改變了,讓我們覺得美國在力量對比中變弱了。人們將這種后果歸罪于我們的領導層。他們似乎在尋找強勢的領導人。人們想,如果美國有強勢的領導人,我們也許可以重返最強大的時候。美國民眾也在找尋能給他們答案的人,他們不認為在傳統政客那里有答案,所以他們想相信其他人。所以,在這種時刻,他們會選擇相信看上去強勢、有魅力的類似唐納德·特朗普這樣的人物。”
希拉里·克林頓和唐納德·特朗普等美國總統候選人,都針對中國發表過激烈言辭。保羅·斯拉希克教授表示,他對中美關系的評估“不會建立在這些候選人對中國的激烈言辭上”。
保羅·斯拉希克說:“如我先前所言,美國人似乎在尋求強勢的領導者,他們想看到有人為美國站出來,強勢地對待中國和與中國一樣強大的國家。因此,為贏得國內支持,候選人會在選舉時作出強硬姿態。但在選舉結束后,政客們的實際做法會比之前說的更為溫和。不僅在美國是這樣,在其他國家也是如此。”
保羅·斯拉希克教授對中美關系的未來走向依然比較樂觀,他說:“前一段時間習近平主席對美國的國事訪問,就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保羅·斯拉希克教授還指出,在關注美國的外交政策動向時,不僅要關注總統選舉,還應該關注議會選舉,因為,“美國憲法規定,總統與國會分享的大多數權力,包括外交事務的權力”。
當美國人在2016年11月進行投票時,他們選擇的不僅僅是下一屆美國總統是誰,還要選擇美國參眾兩院的議員。到2016年,美國眾議院全部345個議席和參議院中100個議席中的三分之一(34個議席)都要改選。
保羅·斯拉希克認為:“根據目前的情況,我們可以預測,在2016年大選之后,美國共和黨仍會成為眾議院的多數黨。但是,參議院的情況就要復雜得多。”他解釋說,根據美國的制度,如果想要控制參議院,必須得到60票支持而不是51票,但沒有哪一個黨能成功地獲得60票,這就意味著任何一個黨派都很難完全控制參議院。“這非常重要,因為當我們討論外交政策時,美國參議院比眾議院要發揮更大的作用。譬如在大使任免、簽署國際公約等事務上,只需美國參議院做出決定即可。”他說。
“即使共和黨2016年取得了在參議院和眾議院的多數席位,同時競選美國總統成功,可能依然無法打破華盛頓的政治僵局。這個僵局就是:所有人都在爭取自己的利益,但他們卻不能到達他們想去的地方。”保羅·斯拉希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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