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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師大老師霧霾停課期間給學生寫信:心疼北京

北京市解除空氣重污染紅色預警后的第一天,北師大二附中高二10班的學生回到語文課堂上,開始討論馮友蘭的《人生的境界》。

語文老師兼班主任何杰在黑板上寫下這部名篇標題,轉身拋出一個問題:“整篇文章都在講哲學的任務,但為什么用‘人生的境界’做題目呢?”

何杰個子不高,步伐利索,已經(jīng)習慣在辦公室和教室之間疾走。因為霧霾,這位北京市語文特級教師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網(wǎng)絡上的“走紅”。

起因是一篇《霧霾停課期間寫給我學生的話》。當何杰敲下這封信的最后一個字時,并沒有想到它能在短時間內獲得10萬次以上的閱讀量。

這個45歲的“高齡”班主任眼角已經(jīng)開始下垂,過早地顯出一種慈眉善目的樣子。他沒有一種刻意保持的威嚴,也缺乏離經(jīng)叛道的氣質。他像一個最普通的高中語文老師那樣,溫和、健談,也許還有點啰嗦。盡管重視分數(shù),但他自稱理想主義者,試圖在應試教育和素質教育之間,為學生尋找一條出路。

“分數(shù)當然很重要,但我挺擔心他們成為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學業(yè)很棒,卻不愿意承擔社會責任。”在6個小時的談話里,何杰至少提到了8次“擔當”。

停課的前一晚,有學生說,“我今天比過年都高興。”“北京的學生們今天仿佛接到了牛×的錄取通知書。”還有毗鄰北京的學生抱怨:“明天霧霾紅色預警,北京學生放假3天,然而我們……呵呵。”

霧霾假期第一天,二附中校園外,戴著口罩的行人匆忙走著。中午,空氣污染指數(shù)顯示287,何杰坐在電腦前,按了文章的發(fā)送鍵,隨后卷起朋友圈的一場風。學生周雯依說,她各種霧霾的消息刷爆了,“我特別煩,發(fā)誓再也不要看這些東西了。”但當她忍不住打開何老師的這封信時,“眼淚嘩嘩地流”。

“這大概是你們第一次不歡呼的放假。因為你們突然發(fā)現(xiàn),同快樂的假期相比,還有很多已退成背景而我們并不關注的美好。”何杰在公開信的開頭說。他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和平和,與學生探討 “我們的認知方式”,即面對霧霾和其他公共事件,學生們如何審視自己的思考視角。“只有自己的頭腦不成為他人信息與思想的容器,自己的嘴才能不是別人的傳聲筒”。

學生身上投射著何杰的影子,在朋友圈的一片戲謔與抱怨中,高二10班有一學生忽然冷靜地說,“可能要很多年以后,大眾才能意識到我們正在經(jīng)歷的是一場怎樣的災難,而非值得雀躍的假期。”這些話后來被何杰引用到自己的文章里。

緊接著,高二10班學生胡昕宇的朋友圈出現(xiàn)了越來越多不一樣的聲音。有人“瞬間激動了一下之后突然笑不出來了,我要干干凈凈沒有雜質的藍天碧水紫禁城,寧愿不要3天假期和自然醒的早晨”。

有人說,“其實停不停課對我也沒什么太大的所謂,就是生在這兒長在這兒,特別心疼北京的天兒,你一直藍著就好,真的。”配圖是一張男孩子們穿著校服在綠色的草坪上踢足球的照片,高樓擋住了一半藍色的天空。

何杰給他們一一點了“贊”,他說學生們的思考體現(xiàn)了他最喜歡引用的魯迅那句“無盡的遠方、無數(shù)的人們,都與我有關”。

周雯依引用了數(shù)學老師布置停課作業(yè)時的一句話,也是何杰文章的結尾,“空氣不好,在家自習。學好了治理霧霾。”后面又加了一句:學好了,治理社會、治理國家。平天下。

何杰既欣慰,又自豪,“這種思考比成天坐在那罵政府有用得多。”

“現(xiàn)在社會上各種利益群體之間的矛盾和斗爭、腐敗問題、應試教育的弊端、老師的缺點,學生是逃避不掉的,關鍵是用什么程序和方式去溝通和改變。”在何杰看來,天上的霧霾可以等風來,社會上的霧霾卻常常積重難返,一不小心鉆進十六七歲的學生心頭,會造成難以清洗的污染。

他要做的,是正向的引導,并且教會學生獨立思考,應對那些看不到的“霧霾”。

恢復上課的第一天,霧霾正在逐漸散去,冬日的校園景色依然蕭條,窗外只有校工清掃落葉、塵土發(fā)出的沙沙聲。教室內卻溫暖且自在,30名文科實驗班的學生沒有絲毫拘謹,各抒己見,看上去更像人們印象中的美國課堂。

何杰講到馮友蘭說的第一種人生境界——自然境界,像小孩和原始人那樣順著本能做事。他開玩笑說:

“18歲才叫‘成人’,所以你們現(xiàn)在還不能算完全意義上的人。”

“那學校豈不成了動物園?” 馬上就有學生接了一句。

同學們哈哈大笑,進而開始討論動物性與社會性。青春痘已經(jīng)開始爬上他們的臉,書桌上擺著筆袋、文件夾,課本疊了厚厚一摞,但他們心中裝下的,可不止這些。

在課堂上,何杰講利己的功利境界和符合道德的道德境界。這個班級歷史上有將近一半的人會考入北大清華,他問同學們,家長是不是不太愿意學生將來學哲學,大部分回答是肯定的,也有一位父親是公務員的女孩站起來說,“我父母挺愿意我學哲學的,因為黨和國家的重要領導人都學過哲學,所以哲學非常有用!”

笑聲過后,另一位同學說了句“茍富貴勿相忘”,“這就是一種功利境界!”何杰接著他說。

“你不可能擺脫應試教育的桎梏,只能在既定條件下改變,為了素質把成績丟掉是愚蠢的。”何杰向前探了探身子,他承認仍然要以多少個畢業(yè)生考上北大清華來衡量成績,也會提出一些硬性要求,例如學生在網(wǎng)上參與討論,跟帖和提問不得少于3次。

“教育承載著社會分流,高考意味著太多東西了,所以大家會在意,還是要按照教育規(guī)律去辦。”他穿著大紅色的沖鋒衣,成了單調冬日里的一抹暖色。過去的學生說他不太注重個人形象,腦袋上經(jīng)常有“呆毛”(動漫語言,指頭頂豎起的頭發(fā))。

何杰事后解釋,當初之所以要寫那封公開信,是因為看到學生的感慨:“被寄予‘干預社會’厚望的我們,平時答過這么多主觀題,說一堆宏觀層面上頭頭是道的話,真正問自己有什么極具科學性又切實可行的政策或解決辦法,沒有。甚至作為一個普通人,除了關好窗戶打開凈化器,提醒媽媽要戴口罩以外,我沒法再做更多。無助,還是自己無用。”

這些困惑如同籠罩在學生心頭的霧霾,何杰不得不及時作出解答。他喜歡用書信的形式與學生交流。“你寫1000字,老師就回1000字。”一位學生說。每年,何杰能寫七八萬字的信。

如果時間倒回2003年,何杰還是個缺乏底氣的“不成熟”老師。那時,他追求“活潑可愛”的教學,追求形式上的漂亮,會聲情并茂地朗讀《神雕俠侶》楊過跳崖的段落,把同學讀得淚眼漣漣。

但他帶的班級成績不好。僅此一項,就足以否定一切。有家長說他“不搞教學,凈搞花活兒”。他在文章里說,從科學角度,去霾并不是非常難的事,但從社會角度看,去霾卻又無比艱難。

何杰從學生入學的第一天,就開始培養(yǎng)他們的公民意識。組建新班級的第一件事是創(chuàng)作班歌、班訓和口號,這些全都由學生一手操辦,民主投票選舉產生最終結果。高二10班的口號是“海天作界,我自成峰”,學生用毛筆寫在卷軸上,掛在教室最顯眼的位置,班歌則專門去外面的錄音棚錄了一下午。

“特別令外班羨慕的是,我們有很多社會實踐。”一位高二10班的學生說,每年的中秋節(jié),何杰都會帶全班的同學到北海“劃船、賞月、賦詩”。

上一屆班級要設計一款文化衫,準備在運動會上當作列隊服裝,班里的設計師和其他同學對圖案產生了分歧。

何杰讓學生們自己開會決定,“這是一次民主訓練,訓練他們公共議事的能力,要有公共說理的意識,以及一旦形成決策就要遵循,要學會妥協(xié)。”班干部當時非常著急,眼看運動會就要開始了,班里仍然沒有達成統(tǒng)一意見。最終,全班只能穿著校服參加了開幕式,自然沒有拿到好成績。

大家都挺不高興,何杰對他們說,“這就是民主協(xié)商的案例,誰都不讓步,這事就辦不成。”

“中國的素質教育有個很大的阻力是家長的焦慮。”何杰說,一直到他的班級分數(shù)上來了,何杰有了特級的身份和“范兒”,家長才越來越“理解花活兒”了。

但有時,教育“霧霾”的影響是根深蒂固的,為了鼓勵學生多參與校園的公共事務,他會告訴他們這是“刷履歷”的好時機;為了讓學生把眼光放長遠,他會問他們“想要賺大錢嗎?那就不要只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馬上要下課了。何杰說,馮友蘭指出人生的最后一個境界是天地境界。“中國的圣人是既入世又出世的,中國的哲學也是既入世又出世的。”何杰在文章里寫道,“如果不重提推己及人、不重釋克己復禮,實體霧霾不會消除,心靈霧霾會更嚴重。”

霧霾假期的最后一天,周雯依的朋友圈里,除了有人慶祝“天晴”,不再有任何關于霧霾的文字了。下周,月考和新一輪霧霾將一起到來,“我們沒法兒采取什么實際行動去改變它,最多只能做到出門戴口罩。”她頓了頓,“這說起來也挺悲涼的。”(中青在線-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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