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冬眠十年的反腐劇,“解禁”后尺度有多大?)
《人民的名義》主創(chuàng),從左至右依次為編劇周梅森、導演李路、發(fā)起人范子文
“以為是江湖劇,結果是反腐劇。”這是很多影迷看完電影《老炮兒》的心聲,原因不難想象,因為距離包括《黑洞》、《絕對權力》在內的反腐劇熱播已10年之久,這種“畫風”真的是久違了!
2004年,因數(shù)量泛濫和過度開采,廣電總局下文整頓反腐劇,“紅極一時”的反腐題材退出黃金檔,也進入長達十年的“冬眠期”。隨著十八大后反腐工作的大力推進,反腐劇也迎來“解禁”,政知道(微信ID:upolitics)發(fā)現(xiàn),去年就有7部與反腐有關的電視劇在廣電總局立項。
其實,通過各地紀委對官員違紀細節(jié)的披露,如今通過新聞就能看到不少精彩的“反腐劇”。相比于官員違紀細節(jié),政知道更關心的是,此次解禁后的反腐劇中能看到哪些級別的貪官原型?
中紀委出馬復活反腐劇
給廣電總局留“作業(yè)”
反腐劇的復活跟中紀委有直接關系。反腐劇《人民的名義》發(fā)起人——最高人民檢察院影視中心專職副主任范子文告訴政知道,中紀委的調研推動了反腐劇的解禁。
“我2014年到任的時候,屬于涉案題材的反腐劇還沒有很明顯的回歸跡象。當時中央的反腐工作開展得如火如荼,但還是沒有人敢弄反腐題材。當時我們已經(jīng)意識到,反腐工作肯定要有影視作品去呈現(xiàn),也就是我們說的影視作品要關照現(xiàn)實嘛。”范子文說,他曾三次找到被譽為反腐劇的“三駕馬車”之一的周梅森編劇,希望對方創(chuàng)作反腐劇,但周有顧慮,“不知道廣電總局是否允許拍”。
之后,在2015年春節(jié)前,范子文又到廣電總局找到電視劇司司長李京盛,希望得到對方的支持。“李京盛司長說當然可以,他說一直以來實際上也從來沒有說不讓拍,關鍵是誰來寫誰來拍,編劇方面,他推薦了陸天明、張平、周梅森還有劉和平。他提出,要拍出正能量的作品,要反腐而不是展示腐敗。充分展示我們黨反腐敗的堅定決心。”
2015年6月,反腐劇的復活迎來重要節(jié)點。當月,中紀委宣傳部專門到國家出版廣電總局、最高人民檢察院調研并舉行座談會,范子文在會上向中紀委匯報了最高檢影視中心過去10余年反腐題材拍攝的情況。座談會現(xiàn)場,中紀委宣傳部調研組留下“作業(yè)”,希望最高人民檢察院特別是最高人民檢察院影視中心要加強反腐題材影視劇的創(chuàng)作和生產(chǎn)。同樣地,廣電總局也領到了任務,“每年電影最少一兩部,電視劇最少兩三部,而且必須是精品。”
“高層為什么要重新推反腐劇?那是因為,這屆政府反腐“打蒼蠅”、“打老虎”已經(jīng)兩年了,有著許許多多波瀾壯闊的故事,但是電視電影屏幕上,一個反映這些的重量級作品都沒有。”《人民的名義》李路如此理解反腐劇復活的原因。
副國級貪官首現(xiàn)反腐劇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大反派
反腐劇得以解禁之后,劇本能寫到什么程度就是編劇關心的重要問題了。
同為反腐劇的“三駕馬車”之一的陸天明在面對中紀委的創(chuàng)作邀約時,直接就提出了寫作尺度的問題:“寫一個作品反映國家當前的反腐成就,這的確很重要,但不能局限于此。要寫出當前反腐斗爭的復雜與尖銳,必須深入到人性與制度層面去反映反腐斗爭。至于到底寫到哪一步,就要寫起來看了。”
對此,中紀委的官員表示:“陸老師,能寫到哪一步,其實我們也不確定,但可以按你的想法先做起來,一邊實踐,一邊突破。”
事實上,我國反腐劇的發(fā)展過程就是一個不斷突破的進程。《蒼天在上》突破了一號反面角色不能寫到副省級、正面一號人物的結局不能是不好的禁區(qū);《大雪無痕》演繹了好官如何變壞,突破了省委主要領導不能變壞的禁區(qū);《高緯度戰(zhàn)栗》則探討了造成腐敗的制度和人文環(huán)境因素。
作為本輪反腐劇回暖潮中第一個立項的電視劇,《人民的名義》中反面角色的層級就突破到了副國級。
“因為是藝術作品,我們還是用藝術的手段去呈現(xiàn),我們沒有具體寫到他的身份和管線,此外,劇中這位副國級貪官沒有形象出來,只有聲音出來。我們潛藏了一條暗線,上上下下的人物都不敢提他,這個人物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很大一個家伙,隱藏在一群人后邊,只通過電話出現(xiàn)。”范子文告訴政知道(微信ID:upolitics),目前作品中并未涉及正國級貪官,“畢竟正國級干部腐敗是極少的現(xiàn)象,不具有典型的意義。”
除了副國級貪官,該劇中還有不少小官巨腐的形象,原型來自家藏2.3億現(xiàn)金的發(fā)改委貪官原煤炭司副司長魏鵬,以及“億元水官”河北省北戴河區(qū)供水總公司原總經(jīng)理馬超群等。
編劇赴監(jiān)獄與貪官交流
要求參與紀委案件
既然是反腐題材的作品,貪官和紀檢人員這兩大主體必不可少。
陸天明聽說,如今每次辦理一個新的反腐案件,偵查組都要配備新的電腦和手機。偵案結束、數(shù)據(jù)備份后,所有的電腦和手機都必須銷毀。“不是簡單地拆掉,而是用機器絞碎。所以說,很多東西不是單靠想象就能得到的,必須深入體驗。”因此,他向中紀委提出,要深度接觸公安、紀檢、監(jiān)察部門,采訪這些部門的人,了解這些部門的運作,并參與具體的案件偵破,同時允許他到監(jiān)獄里采訪落馬的貪腐高官。
周梅森也同樣與辦案檢察官、紀檢干部、監(jiān)獄干警、服刑貪官等進行了“親密接觸”,進入包括秦城監(jiān)獄在內的幾所監(jiān)獄,一連生活了兩個多月,采訪了關押在監(jiān)獄里的貪腐官員。
據(jù)范子文透露,他陪同周梅森去了江蘇省的浦口監(jiān)獄,跟監(jiān)獄的干警座談以及服刑的貪污賄賂罪犯進行交流。“當時有6、7個貪官,其中包括曾經(jīng)的廳級干部南京市鼓樓區(qū)區(qū)長。最讓我們意外的是,有些犯人提出來,2015年新的刑法修正案通過后,他們覺的自己虧了,50萬就被判了10年,別人可能是50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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