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母親

楊迎勛

母親節(jié)到了， 我的母親離開我們44個年了，44年呀，娘啊,陰陽兩界隔斷溫暖的傳遞。不孝三兒總想再忍不住寫篇博文，以示祭奠我親愛的母親。

1974年前農(nóng)歷11月16日，我不明白平日里只送出家門目視著我去禮縣中學上學的娘，此刻，娘卻把我送直至石橋鎮(zhèn)遠門的忠字碑旁,我再三讓娘回去，娘揮動著無力的手說：“曉未，去吧，好好念書，娘走了。”走了，娘噢，哪知道這一走竟是母子的決別？！

娘16歲就嫁給了父親，婆患的是嚴重的婦科病,氣味難聞，爺爺都不愿近婆的身子。婆還常常出現(xiàn)便秘，娘就用那雙纖細的手指一點一點的摳；1951年隆冬，婆緊握著娘的手安祥去了另一個世界。婆去了娘挑起“嫂娘”的重擔，拉扯兩個叔叔分別當了干部，參了軍。娘生了我們8個兒女，大姐和三哥夭折后，我們6個兒女便成了娘鮮嫩鮮嫩的希望，娘用她的辛苦釀造我們歡樂的歲月。60年代初，是個特殊的年代，天災人禍。娘更是精打細算，勤儉持家，沒有把我們眾多的兄妹扔下一個。娘樂觀剛強堅毅，從來沒被困難所嚇倒。但我們知道這讓母親是多么為難，為了家中11口人的生活，為了我們我們姐弟6個長大，一個女人的肩頭多重的擔子，何等不易。記得那是1971年初夏，我為穿上個紅背心和短褲向娘討要，娘掏不出扯二尺半棉布的錢來，便從菜園子里摘了一大筐黃瓜，邁上了去洮坪的山路。娘用那雙纏過的小腳丈量了彎彎曲曲的30多公里崎嶇險道，把菜賣給了山民，換取了11.6元錢。來時，娘的腳磨起了血泡，可淚汪汪的雙眼才添上了悅情，娘抹了把淚說：“曉未呀！娘本事盡了，難撐這個家喲！”。記憶里的娘，總是那么堅強，白天，頂著烈日，在田里辛苦勞作。晚上，昏暗的燈光下，您把捻線視為一種休息。您靈活的雙手歡快的轉(zhuǎn)著陀螺，一根長而又結(jié)實的麻繩，在您的手里蜿蜒盤曲。您又讓麻繩穿越那“千層底兒”的鞋子，一雙漂亮的花鞋在您的手里誕生了。它穿在兒女的腳上，舒適又溫暖，使我的腳步永遠不偏。您的毅力超乎常人難以想象的堅強，在我記憶里,11口人家口糧是最大的難事兒,那年月,常常青黃不接,金秋的季節(jié)里，生產(chǎn)隊分玉米棒子了，都是您和二哥用肩膀一袋一袋的往家里扛。幾十年的歲月娘始終是風里來，雨里去，起五更，爬半夜的為家庭操勞著。雖然您的兒女再苦再難，也凍不壞，餓不著，時時刻刻能

體會到您給予的溫暖和幸福。

娘雖然沒有文化，但明事理，在培養(yǎng)孩子上不惜一切代價,盡管很沉重，娘卻硬扛。記得初中畢業(yè)那年，我硬生生地對娘說，不想上高中了，要回生產(chǎn)隊勞動掙工分。娘感到很吃驚，娘平靜地對說，曉未,你的心事娘懂，可娘再沒本事，也要供你讀完高中。當時我就是聽不進娘的話，又扔下了一句堅決不上學的狠話。娘一下子情緒失去控制飛起右手打我一個耳光，娘抹著淚水說：“瓜娃呀，你不讀書就會讓沒文化的娘后悔一世啊！”。娘的話像一根針扎在我心上，娘的那一耳光給了我清醒，1972年，我在全縣統(tǒng)考高中時奪取了全縣中考語文成績的第二名，全家人都很欣慰，娘卻淚水橫流，沉浸在即將離別的憂傷中。第二天清晨，娘一直牽著我走了20里的山路，把我送到禮縣一中的學生宿舍里，聽父親說娘回來后坐在門口的石頭上呆了大半天。在我們石橋老輩子人都說娘有文化人的素養(yǎng)。而在娘身邊的我們，只是覺得她是一個堅毅的鄉(xiāng)下婦女，一個字也不識，如果說她身上有文化氣質(zhì)，那是她從前輩那里繼承來的，關(guān)于做人道理的故事、反映世態(tài)炎涼的古話以及與生活密切相關(guān)的農(nóng)諺，再加上她個人的理解，使我這個有點墨水的文人自嘆弗如。

娘一生含辛茹苦，孝敬爺爺，拉扯兒女。鄰里間相敬如賓，助人為樂，積善行德，口碑極佳。在文革那個年代，許多人口是心非，口蜜腹劍，亂害無辜。但母親自有做人的原則，從不亂講，從不背后說人壞話。一生樂觀豁達，積極向上，寬以待人，包容大度，愛幫助人，人緣極好。鄰居有話，家有急事難事，鄰里糾紛都愿同她講。母親年輕時吃過不少苦，沒有享什么福。娘說得最多的還是誰誰死了，村上有人去世，她就去吊喪，說這個人不該死，是個好人，以前在生活不好時幫過咱，誰在咱家遇到麻煩時說了句公道話，囑咐我不要忘了這些人。說著說著，她就用小手絹擦眼角了。鄰居的馬大爺是個“五保戶”，娘便把年過古稀的馬大爺，娘便把馬爺接到家里，和爺爺一起侍養(yǎng)了一年之久，馬大爺臨終時，對他的侄兒和外甥說：“楊家的大兒媳婦，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啊！

母親，你是我一生的感動。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古石橋那條彎彎的魯班小河，悄悄地流淌，年年歲歲、朝朝暮暮，就像我心底里最深切的

懷念。

每每憶起娘，我們便滿含熱淚，心中則升騰出昂揚斗志和無盡的力量。娘身上展示的言而有信，自強自立，仁愛寬厚，深明大義等優(yōu)良品質(zhì)，如同一盞明燈，照亮了我的人生之路！

月亦蒙 云亦蒙 泣血44載

夢依思親淚

江也深 海也深 刻骨今生

銘懷慈母恩

慈恩難忘

音容永在如地久

愛澤共存

教誨長留似天長

不孝三兒曉未子于2018年母親節(jié)